人当穷居时,必有固穷之节与兼善天下之志,而不以富贵贫贱、荣辱得丧一毫蒂芥于心。夫然后可以处,可以出,可以历颠跌顿踣之境,而建不世之大功。即至没世以后,俎豆尸祝于名山,而其名不敝于天壤。无他,所守者坚,所操者有本也。
范文正公为秀才时,即以天下为己任。观其之南都,入学舍,起居饮食,人所不堪,而扫室诵读,隐然抱“一夫不获时予之辜”之志。故其出也,自秘阁校理以迄参知政事,总不离于先忧后乐。尧舜君民之素心,凡他人所重,远莫胜者,皆公所取诸其怀者也。窃尝综其生平之遭际计之,无往而非足以摧挫其志,而挠败其功者。伏阁争郭后之废,坐贬斥;触吕夷简怒,高若讷辈谮毁之,再贬斥;以祸福顺逆之故擅复元昊书,辄贬斥。即至罢政府,为陕西四路安抚时,言者以危言中公,而有司奏罢公前所施行之事。究其设施,未尽公之大用矣。然历台谏,则功在极言;任州郡,则功在抚辑;镇边境,则能寒西人之胆;官枢密,参大政,则能课实效,减任子,兴学校,以革弊于久安,而兴起德行之士。迄今奏议勋业,彪炳史书,虽山林妇竖,无不知文正公之忠义者。惟其立志于困厄之时,经百变而未尝少为屈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