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的《当兵》选材于武警部队连队官兵的生活,笔触细腻,细节生动,情节飘逸。作者运用性格细节的才能十分突出,笔下人物性格鲜明,真实生动。尤其对余洋这个人物的描写,深入细微,通过这个心灵怀伤痛的青年从军这后经历的紧张的警营生活和惊险的战斗考验,描绘了一个当代青年在部队这个特殊的环境之内的心路历程,从而多侧面地勾勒出武警部队基层生活的多层面图景。其作品中浓郁的“兵味”,真实、深刻,同时令人感到亲切的“味道”,是自20世纪80年代军事文学高峰时期以来久违了的“味道”,是很多军旅作家不肖或者不敢触及的领域。作品中的主要人物,最大官阶是排长,大量鲜活的人物形象是普通战士,这样的选材和安排,可以肯定是作者有意为之。这需要勇气,同时也考验作者对基层官兵生活的熟悉程度,在全军长篇小说创作上。连年呼吁“写基层”,但是数年不见成果,可以预见,这部作品经过精确加工之后,将会至少在“写兵”这个角度,引起军内文学界的关注。
北乔用上百万字极其耐心与细腻地讲述和描蓦武警普通士兵的生活,其写作伦理一定是与这句俗语有关。在我的想象里,这句俗语真实地描述了北乔内心与情感的深处之痛,虽经世事苍桑,却难以平复。这句俗语后来又幻化成了一种诗的意象,这意象与北乔的生命与灵魂叠印在一起,召唤着他的文学之路。数十万字的“营区系列”作品一方面阐释了这句俗语的内含,另一方面则舒缓了北乔难以平复的心灵深处的痛感。曾经的武警基层的生活肯定让北乔无法忘怀,甚至刻骨铭心,这是北乔写作上述作品的基础,或者叫源头。北乔要用一系列的作品还原那些普通士兵们的生活,要复活他们质朴的青春时光,为他们曾经的“存在”作证。写作“营区系列”的北乔并没有留停在感性的想象之中,他显然把这句俗语进行了形而上的提升与概括,于是这句俗语成为了他作品的核心思想,或者叫做灵魂。
北乔的叙述和描写是沉静耐心的,也是平实深刻的;你甚至会觉得安静得有些笨拙,孤独得有些悲壮,他就像一个忠实而隐忍的守园人,年复一年地看护着沉寂的营区,见证着军旅生活的“存在”,守望着职业军人的精神家园。荷尔德林说,文学是为“存在”作证。“存在”是文学的精神边界,“存在”也是文学的永恒母题。那些伟大的文学一直在为人类的基本在场作出描述,解释和辨析——这是它的根本价值所在。“营区系列”作品正是在这一意义上见证了北乔探寻军旅生活常态的执着努力,也体现出了北乔对新世纪军旅文学“猎奇”之风的坚定反拨,更彰显了北乔以此建构、解读军营亚文化的文学抱负。
我相信,“营区系列”作品的价值和意义必将随着现实“存在”境遇的不断复杂和严峻而得以凸显。也许,在这样一条直抵精神窄门的文学小径上,北乔依然要孤单远行;但我从他的背影中已然依稀感受到了一丝决绝与骄傲,毕竟,对于一个文学探险者和朝圣者来说,在路上,就是莫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