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o and Jeanne-Claude, The London Mastaba, Serpentine Lake, Hyde Park, 2016-18 Photo: Wolfgang Volz © 2018 Christo
回应Annie提到的宗教感,他们经营自己的方式,我也很认同。我觉得他的作品都有一种宗教性在里面。他在纽约中央公园做的《The Gates》就是在911之后,重新给纽约带来了微笑。他成功建立了一种共情与共识,这是当代艺术挺宝贵的一部分,也是他很突出的作品特征。有些艺术家的创作只能在一小群人里构建共情与共识,但他们能做到在这么大型的都市里,为许多人以充满仪式感的方式塑造一种宗教感。而收藏家脸上的幸福,就像她加入了一个紧密的组织,获得了某种特定的身份,成为了支持这些伟大梦想的稀有的人之一。
那回到刚才说的资本主义,我觉得商业社会最大的一个特色就是资源运用能力吧。所谓能够把自己作品经营好,是因为他拥有在如今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中运用资源的能力。不过除此之外,他们的成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对社会和群众的动员。纪录片里拍到他们开了很多场听证会,跟无数人沟通、甚至辩论。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同时或许就像Annie说的,这是一种社会主义的方式。然而要做到他们这样,必须掌握两种资源动员方式,一方面凝聚群众,一方面做社群身份。总之,他的厉害之处是能和很大面积的人发生能量交换。
The Gates, documentary, 2007
关于宗教性,我还想再补充一点。尽管他们创作的筹备期都很长,几年、几十年,但存在时间都非常短暂,几天、几周、最长不过两三个月。我想起藏传佛教中的坛城沙画,绘制坛城的人需要极其专注才能完成,但坛城完成后,在最后一刻,却要它整个摧毁。那一刻你会觉得,你不能拥有它,极其美的东西不能存在,它只能在心中。Christo他们的作品也是这样短暂的、不可拥有,也恰恰因为没办法拥有,它形成了一种类似偶像崇拜。它作品中的仪式感和宗教性有很完整的结构化的搭建,能同时辐射精英和大众。
顾灵:
Christo本人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人们总觉得容易消失的事物是美的,会心怀温柔看待。他还有一句很像广告的自述,说他的作品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体验,也不会再有。”(Once a life time experience and never again.)
Annie:
这种短暂让我想到宗教是需要仪式的,而这些作品的短暂呈现,恰可以被看成是仪式。观众像朝圣般涌来。仪式是为了纪念或庆祝而产生的,必然是短暂的。没有永恒的仪式。所以Christo坚持什么也不留下,不寻求那种永久性,正如奇岚提到的坛城沙画。
至于漫长的沟通、辩论和听证会,这些我想都是艺术家创作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分割的,有些宣教布道的意味。它也是行为艺术,包括作品最后的实施,都是调动大量的人力投入共同实现的。所以,他们的作品,我觉得既是大地艺术,又是观念的和行为的。
施瀚涛: